Monday, December 26, 2011

主義與運動

其實我並不討厭社會主義。認真說起來我出身低下勞動階級,飽受資本家剝削,再加上從小家裡頭就充斥着牛頭黨及“美好的無產祖國”大陸入口的畫報,照理我應該會同情甚至傾向社會主義鬥爭,可是為什麼不呢?

我想是因為我不滿社會主義對資本主義的攻擊。一個真正的“民主”是會允許其他思想的存在的。你不能自我幻想“過度美好的無產國度”而故意去忽略其缺陷(loss of political or economic freedoms or reduced prosperity for a populace),就像我家中塵封已久的《人民畫報》所描述的那樣,完美得讓人無法置信。

我認為資本主義下的自由競爭是公平的。你或許會反駁説競爭必須建立在平等的起跑點上,例如富人享有更優的教育製度對窮人不公。我完全認同資本主義須建立在自由與平等的基礎上。這源於我中學時一次的搭車經歷:一家三口衣衫褴褛的原住民上車後,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而那兩位原住民父母卻仿佛早已失去了自尊,默默的忍受這一切。這給了我很大的震撼!一個連尊嚴都無法保有的人類,而他們年幼的孩子又能有什麽希望什麽未來呢?在這以前我只在平面印刷上看着非洲饑荒可憐的照片咽哽,可這畢竟不比親眼目睹來得真實。從此平等主義(Egalitarian)深植我心。

可是我還是選擇了平等主義而非社會主義,因為溫和的平等主義和激進的社會主義下,受壓迫的弱勢群體都有機會出頭,但關鍵是平等主義者會“尊重”其他人的選擇權。批評他者爲“落伍”而自詡爲“進步的左派,與專制何异?財富的重新分配,不是去打搶有錢人來“劫富濟貧”,真正的平等是旨在平等的結果。一個健全的資本製度(注意我說的是健全的資本制度)下,大家都有飯吃,勤勞的勞動者及有創意的勞心者能獲得更優的報酬,我認為是公平且公正的。爲弱勢社群抱不平,不必傷害到別人也可以達到鬥爭的目標。(MY陳志勤VS勞工黨,SG詹時中VS徐順全,HK余若薇VS梁國雄)君不見印度聖雄甘地的非暴力公民不合作運動以及馬丁路德金的美國黑人民權運動最終都嘗到勝利的果實嗎?

我們必須認清,運動要對抗的是既得利益者的特權,而非异議者的選擇權。對事不對人,不要爲反對而反對,這話説來容易,做起來卻往往被各種議題模糊了焦點。我們質疑的是Zambry被任命爲州務大臣過程的合法性,不是他的“黑金屬”(Zambry其實是位觀點傾嚮國陣的回教學者);反對的是Najib的鐵腕治國及言而無信,不是Perempuan Puaka或他在澳洲柏斯瘋狂購物的女兒(就如我們反對牽涉檳州首長的兒子一樣);憤怒的是Mahathir對司法的侵略及其朋黨盛行,不是因為他革除了Anwar Ibrahim(Reformasi untuk Rakyat, bukan untuk individul)。

運動不能夠脫離群眾,搞小圈子作業只會嚇跑民眾。不是所有人都對Bersih八大訴求或者International Covenant on Civil and Political Rights(ICCPR)這些嚴肅的課題有興趣。(Hishamuddin Rais語:“Adakah Mak Cik Fatimah dari Kampung Paya Jakas dapat membaca Amnesty International Report? Nyatanya para aktivis kita masih belum merentas dari Kuala Lumpur ke Kampung Paya Jakas sedangkan akar umbi inilah kunci yang memainkan peranan penting dalam proses pembangunan sosial di Malaysia!")老百姓只對與他們日常生活息息相關,與自身利益有切身之痛的社區議題感興趣。如關丹的反稀土和昔加末的水患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所謂的訴求,就是參與的人們為了達致一個更廣大層次上的共識而願意犧牲各自相異的意願的結晶品。小至一個小家庭裡針對要選擇觀看哪個電視頻道;到一個社區裡的垃圾處理和溝渠排水系統;再而無限上綱至對州屬的情意結乃至對國家的期許,這過程都需要再教育國民。關鍵在於如何凝聚民眾的向心力,讓大伙都感受到“我們都是一家人,在這片土地上共榮共存”的真諦。你不能要求每位民眾參加Workshop上枯燥的理論課,這樣會嚇跑不少人。現在不是有許多少年少女不分種族瘋狂迷戀於Big Bang,2AM和Wonder Girls等K-Pop偶像、有許多家庭主婦喜歡下廚嗎?我們可以把他們組織起來成立一個工作坊(可以美其名冠以諸如”歌迷會“、“烹飪班”的軟性名稱),提供與友族交流溝通的平臺,讓大家覺得雖然我們有著文化、語言及宗教上的差異,可是還是會擁有共同點(偶像、美食)的。有了同理心後,國人就能够体会他人的情绪和想法、理解他人的立场和感受,并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和处理问题,體諒和尊重便會油然而生。我覺得這是在凝聚國民意識、邁向大同社會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過程。

Bersih 2.0後新崛起的Facebook世代更是如此。僅舉例如下:柔佛南部地區Kill The Bill反對和平集會法案的面子書大串聯就成功舉辦了几場聚會,而這些活動基本上並不涉及傳統的政黨如PAS和非政府組織如SUARAM JB。參與者主要是一些年輕的媽媽帶著孩子在指定時間與地點拍張照喝喝茶順便逛逛街購購物(Johor Premium Outlets)甚至打打Golf(黃在高爾夫球場)。其主要的推手是親子書作家Echo许慧珊。活動輕鬆不嚴肅,卻也成功向外界傳達出訴求。

要強調的是我不否定嚴謹的學術研究與理論對公民活動的內涵與其可持續性的重要。Aliran、Amnesty International Malaysia 、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 Malaysia等非政府組織長期對促進大馬民主的進展有著莫大的貢獻。學術研究和蔗民自發的鬥爭其實並不相衝,反之應該是要平行發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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